千世喑哑
我曾经所憎恶的,这些年都没在变,可能这一生也不会变...
五、六个月,Y 重复着从家到学校,从学校到家的单调旅程。出家门,西走十步,北转,十几株乱竹赫然斜插在石子路的两旁,奄奄一息,倾向大地。叶上依稀可见昨夜红雨的痕迹,给这寂静又平添几番寂静。透过叶子的晨光在地上映出一片斑驳,像过往的烟花,转瞬而已。Y 还没来得及惋惜,踏着泥泞,便匆匆而去。
如此反复着,一排排新建的政府大楼极力吸允着钢筋水泥的快感,惶恐留给其他地方见到阳光的余地,而阻碍了自己得天独厚的享受。Y 喜欢下雨,藉着风雨雷电,不管它是否洗尽了铅华,但总能带来江南烟雨抑或决战沙场的想象空间,进而付诸笔墨,自娱自乐。但 Y 似乎是太疲倦了,一天不足 7 小时的睡眠,昨夜竟睡得很甜蜜。路上人很少,也许时间还太早。几棵行道树仄歪在路中央,凌乱的叶子和贞操一样,散落一地,可谓是毕恭毕敬一世,终不过一抔土灰;机关算尽,终不过一败涂地。正要绕过树,霎那间,Y 灵光一现,随口脱出一句“倏然雨下,一夜谢了梨花,花~~ 啪的一声,人随车飞了出去……Y 痛苦的揉着屁股,不服的骂这该死的树,但心里还是很爽。这树对 Y 来说俨然成了一种新意:沿着这条街走了两年多,街边的建筑,那条狗,除了人,都是老样子,视觉上的厌恶感早已变得索然无味。”毁灭偶尔也是创意嘛“,Y 想。随即车速也放慢了许多,盘算着:“往下该怎么写?闺怨?反战?曲风?调式?……”恍惚间,才发现迟到,狂奔,最终逃不过迟到,罚站,怆然!
可怜巴巴的假期打乱了 Y 所有的计划,本打算晚起早睡,练练琴唱唱歌,补补身子,以备高三的摧残。各种应该被和谐的事儿占据着白天,所以与拜厄、哈农、车尔尼等人搞基的工作只好安排到了晚上了。这样,除了去学校的那条路,Y 已全然不知小城的新面貌了。
Y 突然想出去转转,不带什么目的,只是感觉若有所失而已。虽然音乐就是个大世界,但还是应该去现实中走走,纵使污秽。
天黑,看不清竹子,但在瑟瑟的晚风下显得格外喑哑。愈来愈靠近小城中心,劣质音响发出的 DJ 伴着“刺刺”的电流声刺痛着双耳,各处灯红酒绿,哭闹声,叫卖声,汽车的鸣笛声,总是找不到耳机里的纯洁与安宁。灯光比起郊区亮起了好多倍,橱窗里的模特被照的发腻起来,霓虹灯刺的 Y 迷失了方向,茫茫人海中,Y 感觉到自己的渺小。半年前的地基如今成了高楼,摇摇欲坠,好像血盆大口欲要吞噬着万物生灵。Y 感觉大地在颤动,高楼在向自己方向倾倒,各种不详的灯光打在自己的身上,人也愤然靠近……Y 害怕了,耳边反复环绕起村上村树的话:死并非生的对立面,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。他真的恐惧了,他想躲避,他想躲避那些所谓“变态”的嘴脸,而闪躲不及则让他愈加的害怕,他四处奔逃,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,但这浮世,没有什么神奇的玩意儿让他瞬间走脱……终于,Y 跌跌撞撞跑向他喑哑的家。路人纷纷惊奇的看着这小丑般的家伙灰溜溜的逃走,甚至都没有拿出手机微博来找乐子,只是不久,大家又开始享受自己的美好时光……
眼前昏暗的灯光苟且让他平复了心情,只是双手还在颤抖,惊心动魄,心有余悸。于是,Y 用被子蒙着头,长舒一口气,很快进入了梦乡……
居于都市,却与城市脱节了这么久, 换谁都会彷徨。泯灭人性的生活定势,不知谁将苦苦在都市的一隅埋葬。
风吹竹叶,依然喑哑,只是上面溅满了无奈的泪花,它知道 Y 不再来赏。因为 Y,则继续着他空虚的千世喑哑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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